如果有一种食品，你每吃一百口就能吃到一口毒物，你敢吃吗？可是偏偏有一种叫“中国奶粉”的东西就是这样的食品。可怕是中国的高官说它“99%的合格”的时候，不是在抱歉，也不是在反思，而是很满足，他还想给消费者壮胆。
就差个“1”，不是很不错了吗？这就是很多中国人对待事物的态度。而这种态度，正是落后国家的标志，是品牌和产业不能完成升级的症结所在。
和日本客户打交道的这几年，我发现日本人其实并不聪明，学习也不比中国很多大学生强，非要上什么名牌大学，像中国大部分学生考个博士研究生的一大把。但有一点我们绝对不如他们：细节。比如在绘制图纸的时候，他们的图纸一般都不会有很多需要问数的，缺尺寸的几乎没有，哪怕是倒角或者去毛刺，他们都会标注多大。就算有问图，他们也能理解并立即做出回答和改善，而其它客户侧不然，他们觉得：东西给你了就要搞定，不要提太多问题，哪怕是图纸有问题，请自己解决，不要带给我麻烦。
上次在日本旅游时就发现日本人从小就养成了保持工作环境干净的习惯，字也是慢慢写。而中国教育的目的就是考试，能解难题怪题是本事，清洁和工整往往被看成雕虫小技。
和日本客户合作的几年中，我们富士冲头渐渐养成了重视细节的习惯。当我们认识到它的重要性时，为了使产品合格率达到100%，我们宁肯通宵达旦，付出一切。因为在一个质量第一的社会里，你的商品再便宜，再有创意，也会因为质量问题而失去全部，商品价值是建立在质量的基础之上的。忽视细节，失去最后的1%，就等于离开了起跑线，放弃了我们所有的优势。
说实在的，就技术和设备而言，中国不但不比别人差，反而更先进的例子很多。但我们和他们之间有一个一眼就能看出的差别，那就是工厂的细节。工厂的干净程度，设备的保养状态，工人的装束和表情，这些与技术没有关系的细节，恰恰是保持质量的关键。日本工厂就是通过日常性的清扫和整理，持续地唤起职员的潜意识，保证每一天、每个人、每个动作的规范。上次田中光学的工厂，三四个日本老总经营的工厂，就是不一样，中国工厂不是没有规范，而是缺乏彻底的执行。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态度问题。我们在大谈所谓的理念和规范的时候，生产一线的现场早已糟到了谁都不知道的地步。中国的瘦肉精生猪、抗生素鸡肉、掺毒奶粉、地沟油等等，没有一个是因为我国的理念和标准出了问题，而是从上到下的态度问题。
不是因为中国没有技术和设备，也不是因为中国没有熟练工人，更不是因为中国人工资高。中国工厂什么都有，就是出厂合格率上不去。中国产业的升级，中国民众的幸福，取决于中国国民从上而下的态度改革。那不是声势浩荡的产业革命，也不是汹涌澎湃的群众运动，而是循序渐进、一点一滴的个人态度的进步。
几十年前，胡适就曾批判中国人的“差不多主义”，今天我还深感差不多主义害死人，这不能不让人悲哀。
